李柏犹豫片刻后，还是将保温瓶递了过去。周不疑捧着保温杯，看着保温瓶内壁上那向下滑去的水珠，突然呆住了。
我为什么感到挫败？为什么大家都感到挫败？周不疑不知道为何想起晏素素给她喝的那杯加糖咖啡，她只记得那杯本因很苦的咖啡，味道很甜。
周不疑抓住一瞬的灵感，她举起手中的保温杯，对着自己的头顶淋了下去。几个枸杞点缀在湿透的白色长发上，显得有些滑稽，冷水顺着少女的脸颊和脖颈，沾湿了她的衣襟。她笨拙地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露出一丝带着歉意的笑容后说道：“好耶，我打起精神来了！”
周不疑不是什么元气满满的少女，她尝试着变得元气满满，想改变这压抑的气氛，就像素素姐书架上的搞笑漫画里的人物一样。结果她这有些脱线的举动弄出个四不像出来。
李柏和晏素素首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对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手忙脚乱了起来，她们知道周不疑的身体是受不了寒冷的。二人给她脱下被水打湿的衣服，擦干头发和身体，最后李柏解开自己的睡袍，披在了周不疑的身上。
“好笨。”李柏的感想简单又直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常常一幅扑克脸的自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打开吹风机帮周不疑吹干头发，其实是想用吹风机的声音遮住自己的偷笑。
有那么一瞬，晏素素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但是她一直在埋着头，给周不疑替换衣物，好像故意不想让周不疑看见自己的表情一般。
“真是的，做什么事情好好想一想后果。”晏素素嘴上少见地说教着，脸上的表情却说明她陷入了沉思。
当初在精神病院见到的那个被绝望掐着脖子的白发少女，现在也能考虑到身边的气氛，做出这样的举动了么？如果自己真的在昨日那次高空坠落中身亡，恐怕她们也可以很好地生活在一起……
“素素姐，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吃些什么？”周不疑歪着头问道。
“啊？嗯，泡面怎么样？”晏素素其实很感激周不疑这句话打断了她接下来的思考，在断药的情况下，胡思乱想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耶！”
“不行。”
周不疑和李柏同时开口，但是却意见不合，驳回晏素素提案的明显是后者。李柏咂了一下嘴，脸色多了几分阴郁。
“素素姐，我知道你有时候懒得做饭，但是这种靠着速食食品生活的方式能不能改一改。”李柏向着厨房的冰箱走去，她无法想象老师家的伙食恐怕还比不过自己家里的猫猫。
“啊啊啊！柏酱，不要打开冰箱！”晏素素抱住李柏的左腿，涕泗横流地蹭了起来，“那是老师最后的尊严啊。”
李柏艰难地拖着晏素素来到冰箱前，她左腿的过膝袜已经被晏素素蹭到了膝盖下方。也许是因为晏素素的表现过于夸张了，自己更加在意冰箱里有什么了。
李柏打开了冰箱，当她打开冰箱门的那一瞬间，自己就对老师家里有什么食材这件事期望落空了。因为冰箱里一片漆黑，很明显就没有通电。再仔细一看，冰箱中竟然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书。其中有一本书中夹着一张书签，很明显是晏素素最近在看的。
李柏还是决定抽出了那本书，晏素素顿时露出了社死的表情。
李柏看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顿时联想起了昨天晏素素在自己家中喝咖啡的时候，曾经蛊惑自己去玩cosplay的事情。书本封面上那穿着红黑水手服的黑发少女就好像是依照着自己的模样刻画出来的，简直比自己的影子还要像自己。
“不要……翻开,呜呜呜。”晏素素想伸手去够那本书，但是李柏只是一抬手，就让晏素素最后的抵抗做了徒劳。
不过即使不翻开这本书，也大概能猜到内容了。李柏看着封面上另一个人物，偷偷地瞄了一眼周不疑。周不疑好像注意到了李柏的目光，她歪头报之一笑，李柏连忙害羞地把头埋在了封面上。封面上的另一个人物，竟是穿着古风的白发少女，这原型不是周不疑是谁？
至于内容，以李柏对晏素素的了解程度，怕不是个……
李柏脸上泛起几层红晕，但是她内心却莫名其妙地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她弯下腰，将没有翻开的书递给了晏素素。
“好了，素素姐，我不会对别人的隐私指手画脚的。”李柏将因为弯腰而垂落下来的几缕秀发挽于耳后，有些目光游离不定地说道：“其实cosplay什么的，如果是这本书的话，也没什么关系的。”
晏素素先是一愣，接着她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拖得很长的“诶”声。少女眼中泛着泪花，透过逐渐模糊的视线，她似乎看见了属于她的星辰大海。甚至断药而带来的抑郁感都因此减少了许多。
只有周不疑还在情况之外。她坐在轮椅上，右手食指顶着下巴，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即使是三流谋士的她也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李柏和晏素素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自己估计要被坑一把。她余光瞥见晏素素飞速地打开了网购网站，直接下单了购物车里的东西。其手速之熟练，恐怕是预谋已久。
“柏酱，不疑酱，其实厨房里还是有好东西的呢。”晏素素鬼鬼祟祟地关掉了手机屏幕，她想转移话题来掩盖自己刚刚的行为。紧接着，晏素素在厨房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袋低筋面粉，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鸡蛋和黄油。
“家中还有电烤箱，我们可以烤曲奇噢。”晏素素说着，就准备把原材料直接往烤箱里塞，“办茶会啦！办茶会。”
“素素姐，你去烧开水，这里我来。”李柏一把抓住晏素素准备转动烤箱开关的手腕，这才没让为数不多的食材化为灰烬。”
“诶，总觉得老师是大人，这种事应该老师来做呢。”晏素素显得有点失望，她将接满水的电水壶放在了插座上，望着水壶中待沸腾的水呆呆出神。
柏酱和不疑酱都好能干啊。即使我不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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